兩個人躺在床上許久都沒有醞釀出睡意, 安曉蕾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看了半晌, 最終忍不住開口問道“顏總你還在線嗎”

“離線狀態, 有事請留言。”顏如玉閉著眼睛說。

睡不著的時候，安曉蕾喜歡睜著眼睛發呆，而顏總不一樣, 不管能不能睡得著她都會閉著眼睛。

據說這樣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但是很顯然, 現在並不是那麽奏效。

安曉蕾翻了個身，看著顏如玉的側臉說“那我給你唱首歌”

總裁大人鴉羽一般濃密纖長的睫毛一顫，忽而睜開了眼睛，“別吧, 大半夜的, 你想睜眼到天亮嗎”

她可沒有忘記這人的聲音，平常說話挺好聽的，唱起歌來就像是殺豬一樣。

能夠起到提神醒腦的作用。

安曉蕾單手撐著腦袋看著她“反正都睡不著，不如來說說話啊。”

顏總再次閉上了眼睛。

“”安曉蕾威脅道, “我唱歌了啊, 真的唱歌了，兩只老虎”

“閉嘴。你想說什麽”

“那件事情應該不好查吧”

顏如玉一定知道她說的是什麽事情，畢竟顏總的智商看上去好像是比她高的。

“如果背後真的是龐然大物，做事當然也手腳幹凈, 畢竟誰都不想自己被人抓到把柄, 尤其是那種大公司。”顏如玉閉著眼睛說, “但是已經做了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是會留下把柄的，或者說線索。毛衣不管怎樣精致都會有線頭。”

“那裏想到從什麽位置切入了嗎”安曉蕾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房間裏面沒有什麽光，一點微弱的藍光還是小智障檢測到她們兩個沒有睡著，開的小夜燈。

然而這一點微弱的藍光已經足夠了，能夠看清楚顏總的容貌。

即便是整容出來的，安曉蕾也相信顏如玉找到了一家好的醫院，出來的效果雖然顯得有點刻意，但還是好看。

每一處都是精雕細琢的那種好看。

“”

顏總對她的問題回以長久的沈默。

奶奶剛剛去世不久，她的公司也是剛剛回暖，至少一部破曉算是奠定了回歸的基石，原本應該做的事情應該是鞏固優勢，然後擺脫集團獨立出去，不再接受剝削，最終發展到一定的程度，再將集團反向收購回來。

但是現在一切都已經亂套了。

調查是要調查的，答應了安曉蕾的事情不能不做，但是她現在真的不知道從什麽地方下手。

“放心好了，答應的事情我一定會盡力。”

“我沒有說你不盡力。”安曉蕾說，“我只是給你一種思路，如果你真的感覺無從下手，不如從當年的那場車禍下手好了。我爸爸的，或者是你家的，我覺得其實都差不多，他們的目標未必只是我，或者說我們其實是一條繩索上面的螞蚱，但是感覺他們對我的惡意好像比較大。”

至少給顏如玉留下了一間公司，還是集團裏面最早成名，最核心的光點娛樂傳媒公司。

而安曉蕾簡直就是光禿禿從家裏面被趕出來的，順帶一個同樣光禿禿的奶奶。

“那人看不得我們好。”安曉蕾說，“現在你的光點娛樂風頭正勁，他們不一定敢動，但是你不一定能夠一直占著熱點，所有人都會有低谷的時候，到時候你們已經不在安全的地方了，他們再向你動手呢最好的辦法難道不是將他們查出來一鍋端掉嗎他們就是你的敵人，將腦袋埋到沙地裏面沒有用，遲早都是要面對的。”

顏如玉一動不動地說“你說得對。”

但是人家站在暗處，她甚至不知道那人，或者說那股勢力究竟是誰，到底有多大，又是因為什麽原因就是不想看著他們好。

她沒有問為什麽安曉蕾這麽快就從悲傷中調整出來了，像是以前那樣吊兒郎當有說有笑的。

或許是真實想開了，或者只是假裝出來的，這都不重要，反正未來的日子還長，她總能夠找到讓安曉蕾留在她身邊的理由。

在白首之前，她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去等待安曉蕾一點點成長起來。

安曉蕾絮絮叨叨說了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一開始顏總還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她，後來就沒有回答了，安曉蕾側頭一看，那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還是那種特別規矩的姿勢雖然安曉蕾非常明白這種規矩的姿勢只能稍微維持一小會會，等到下半夜的時候這人肯定像是一塊牛皮糖一樣緊緊貼在她的身上。

安曉蕾就著小智障微弱的藍光仔仔細細端詳了一陣子她的面容，最後還是閉了嘴，伸出手替這位永遠口是心非的總裁掖了掖被角，“晚安。”

她依舊每天都接送顏總上下班，還是最開始的那輛小綿羊是的曾經她說要用自行車接送總裁，但是城裏面的交警不允許這樣做，再加上現在還是冬天，冷，安曉蕾最終還是將小綿羊給推了出來。

顏總不知道的是，安曉蕾其實是會開車的。

小轎車。

但是她有點喜歡和顏總貼在一起的感覺，像是城市裏面一對尋常的夫妻。

有時候顏總會開會到很晚，這時候安曉蕾就將小綿羊停在公司的外面，自己窩在前臺招待客人的地方打游戲，或者兩個人商量好時間，安曉蕾到附近去轉轉。

她轉著轉著就看到公司樓下開了一間新的花店，小本經營，賣一些很常見的鮮花。

水仙向日葵什麽的，堆在門口，燦烈若陽，很輕易就能將一個人的視線全部抓走。

安曉蕾推門進去，看見裏面昏昏欲睡的老板娘，問道“紅玫瑰怎麽賣”

老板娘一個機靈，擡起頭陪著笑臉說“二十五塊錢。”

“一支”安曉蕾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心理活動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

你怎麽不去搶

“情人節都是要貴一點的啦。”老板娘說，“那邊的公司還沒有下班，今天已經送了很多上去了，都是成束成束買的，看著有面子。”

她擡了擡下巴，指著光點娛樂傳媒的大樓說。

裏面都是大大小小的明星，需求量當然很大啊。

“一束有多少朵”安曉蕾好奇地問道。

今天有點冷，安曉蕾一向都是不怕冷的，但是今天也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皮夾克，牛仔褲，馬丁靴，看上去有點酷。

老板娘知道，這樣的人最喜歡面子，於是說“九朵的，十九朵，九十九朵也有，天長地久嘛。”

“九百九十九有沒有”

老板娘臉上不可抑制地一喜，“有有有多少我們都有，只要你訂我們現在就能做，保證你男朋友滿意”

果然這地方啥都不多就是有錢人多啊，看看這一個個的消費欲望多強烈

見安曉蕾這兒碰碰，那兒碰碰，就是沒說要不要九百九十九朵至尊花束，老板娘連忙催促道“我們員工也不是很多，現在下單的話到時候也能早點拿到啊。”

安曉蕾隨手拿了一支紅玫瑰，“我要這支。”

“單支”

看著全身的裝扮還有氣質都是有錢人啊，怎麽就這麽摳門呢“不好吧不會生氣嗎”

“我覺得不會。”安曉蕾摸出手機付了二十五塊錢，順便將付款界面給她看了看，轉身就走。

顏總要是開心，現在就能夠買下你的九百九十九朵，但是安曉蕾明白顏如玉沒有這麽無聊，一朵就能哄她開心了。

她帶著這一枝獨秀的玫瑰回到了公司大堂，長腿一撈將垃圾桶挪到了自己的跟前，對著垃圾桶將玫瑰上的刺都摳了下來。

然後捏著長長的枝幹轉著玩，像是在搓竹蜻蜓。

前臺的兩個小姑娘的面前都擺著紅艷艷的玫瑰，一束的那種，越發襯得安曉蕾寒酸，寒酸到前臺的小姑娘都紅著臉看了她好幾眼，滿臉欲說還休的模樣。

她權當看不見。

知道總裁專屬的電梯發出叮一聲輕響，表示顏總下來了，她才將玫瑰往自己的身後一藏。

顏如玉將那個客人送出公司前門，隨後轉身走回安曉蕾的身邊，淡淡地說“我們回家吧。”

“今天先不回去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安曉蕾說著，從身後將那朵握得有些溫熱的玫瑰拿出來，別在顏如玉的右耳上。

顏如玉只看見眼角一抹火紅，拿下來之後是一只玫瑰，不由得驚訝道“給我的”

“別人都有。”安曉蕾說。“這套別人都有理論最開始不是你用在我身上的嗎現在別人都有玫瑰，所以你也要有。”

“謝謝。”

顏如玉禮貌地道謝。

安曉蕾從前臺要了一張宣傳單，折成圓筒狀將玫瑰包了進去，又交還給顏如玉。“沒吃飯吧，我帶你吃路邊攤。”

前臺的小姑娘聽見，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她聽見了什麽帶顏總去吃路邊攤

路邊攤

她覺得非常不行，但是顏總覺得海星，甚至飛快地答應了下來“好啊。”

前臺小姑娘“”

忽然覺得顏總所托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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